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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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01.
“我先回去了。”維希路道,他每天能清醒的時間不長，已經差不多該睡覺。
“好。”伊洛汀沒起身，目送維希路慢慢往回走去。
維爾倫、賽奇和卡斯裏就在旁邊,見維希路往回走都跟了過來。
“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維爾倫問,以前他可以抱著維希路走，現在已經不合適。
“沒事。”維希路嘴上說著，再回到山洞躺到床上時還是明顯感覺到疲憊。
躺好，維希路沒有馬上睡，又把那戒指拿出來看了看。
戒指沒有任何款式很簡單，他昏迷的時間太長手指沒什麽肉帶著有些大，伊洛汀戴著應該挺合適。
稀奇了會,維希路還沒來得及嘗試使用困意就襲來,他把戒指放在枕頭邊，閉上眼。
維希路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一睡醒，維希路第一時間就是找戒指，手指摸去卻沒在之前的位置摸到，那讓他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一拍。
下一刻,他連忙起身尋找。
枕頭下被子裏,他把整張床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
床上找不到,維希路把床底也檢查了遍，但床下也並未看見。
又把枕頭被褥都翻了一遍依然沒找到後,維希路有些不知所措,這下怎麽和伊洛汀交代？
“你找什麽？”維爾倫一進門就看見維希路拎著枕頭站在床前。
“戒指。”
“在這。”維爾倫走向一旁的山壁,從一處小平臺上拿出戒指，昨天維希路把戒指貼著腦袋放,他怕磕到維希路所以就在他睡著之後收走了。
找回，維希路松了口氣。
“哪來的？”見維希路這麽在意，維爾倫有些好奇。
“伊洛汀借給我的。”維希路道，“是儲存魔力的道具，有了它就能用魔法。”
維爾倫釋然，難怪維希路那麽在意。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泛酸，維希路一直都很喜歡魔法，如果以後都不能再使用魔法，那對於維希路來說應該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
“早餐想吃什麽？”維爾倫沒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當然是要吃新鮮的果子。”維爾倫話音才落，賽奇的聲音就從洞口傳來，還提著一個裝滿果子的籃子，“剛摘的，嘿嘿。”
維爾倫正欲說話，卡斯裏就也跟了進來，他手裏也提著東西，“我準備了些粥，剛醒還是要吃得清淡些才好。”
來到床前，兩人說話間就把東西往維希路手裏塞，要讓維希路吃他們準備的。
維爾倫臉上笑著，眼底卻毫無笑意，他還以為他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維希路把戒指戴到手指上，一手粥一手果子，一邊吃一邊看著維爾倫三人吵吵鬧鬧。
維爾倫什麽都想親力親為，賽奇則總喜歡見縫插針，每當兩人吵起來時，卡斯裏就會趁亂偷偷跑過來。
知道三人都是擔心他想對他好，維希路來者不拒，那讓賽奇更加來勁，維爾倫更是氣得想殺龍。
三人總是吵吵鬧鬧，維希路卻並不嫌煩反而很享受那種熱鬧，因為那讓他清楚認識到一切真的都已經結束。
可以不用再去死，也不用再擔心殺掉身邊親近的人，他只需要每天曬曬太陽吃吃東西享受一切。
吃飽喝足時，維希路拿出戒指再研究。
戒指內側有一個很小但卻非常覆雜的魔法陣，以他對魔法的認知還不足以完全解讀，不過也看出來那最少都得是些高階魔法。
維希路立刻就想要拿出維爾倫之前給他寫的那本古文對照表，動作間才想起戒指打不開。
戒指中的魔力並不屬於他也不屬於伊洛汀，而是由其他人註入，自然沒辦法打開他的戒指。
維希路閉上眼，試著使用魔法。
他念頭浮現的瞬間，掌心上方就多出一個照明用的光球，與此同時腦子裏抽痛了下。
使用魔法也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他還沒緩過勁。
維希路收起光球，看看旁邊已經吵完的三人，起身向著洞外而去。
“維希路？”維爾倫立刻看來。
“我去外面曬曬太陽。”維希路道，“我不走遠。”
以他現在的狀況也走不遠。
維爾倫知道，但還是不放心，過來陪著維希路一起往外走。
維希路有些無奈，他已經不是孩子維爾倫卻還是把他當個孩子對待。
被攙扶著來到洞口，維希路第一時間看向對面伊洛汀家。
時間還早，太陽才剛出來，和以往不同洞口並無那抹熟悉的身影。
“我自己走。”維希路不等維爾倫開口就趕緊補充，“狄克和西萊斯特也說讓我多活動活動身體。”
維爾倫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到底沒再堅持，狄克和西萊斯特的話他還是信的。
維希路慢吞吞向著對面而去。
兩邊距離並不遠，如果是龍形也就十來步路的距離，但人行距離就拉遠，更何況他速度還慢。
一口氣走到洞口時，維希路已經有些氣喘。
這還是維希路第一次到伊洛汀家，不由好奇地張望。
山壁石洞，山洞最裏面的位置擺著一張人使用的桌子，更後方是整面墻的開放式儲物石櫃，整個山洞和他和維爾倫的家相差不大。
洞中並無人影。
“伊洛汀？”維希路站在洞口叫人。
話音落，沒一會兒伊洛汀就從洞內右邊的另外一個洞口出來，看見洞口的維希路，他明顯有些驚訝。
“我能進去看看嗎？”維希路有些好奇伊洛汀的房間長什麽樣？
“嗯。”
維希路樂滋滋地向著伊洛汀走去。
伊洛汀的房間和大廳並不直接相連，中間還有一條通道。
伊洛汀的房間很幹凈，一張床一個透氣孔就是全部。
他的山洞東西不多是因為還來不及布置，伊洛汀的卻是本性如此。
維希路有些失望。
“道那特呢？”維希路問。
“去找西萊斯特和安卡他們了。”
“哦。”
簡單的對話結束後，山洞內是一片安靜。
伊洛汀本來就不是個健談的人，維希路倒是想找他說說話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之前他不能多想所以什麽都不能說，現在什麽都不說就顯得有些尷尬。
又站了會兒後，維希路看向洞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走人。
“他們在商量關於滅世者的事。”伊洛汀破天荒地主動打破沈默，“以前從未出現過你這種情況，他們覺得這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可以被覆制的奇跡。”
“覆制？”維希路第一次聽說這事。
伊洛汀道：“為了治好你，我們翻閱了大量的記錄，查閱的過程中發現每次大戰時期除了會有白龍降世外也會有黑龍降生，而且覺醒過本源魔法的黑龍也都集中在大戰其間。”
“之前並無人把這些聯系到一起，但現在我們覺得這或許不是意外。”
頓了頓，伊洛汀又補充，“以往的滅世者到了後面都全無理智，只有你不同。之前你昏迷不醒不能確定，現在你醒來知道你當時確實還維持理智，我們猜測這可能和你成年時是被黑暗力量重鑄的身體有關。”
龍族天性護崽，所以以往的滅世者全部都是成年之後才承擔起責任，之前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現在看來或許是他們錯了。
維希路訝然，“那他們現在……”
“或許以後可以不用再隱瞞事情真相，而是化被動為主動。”伊洛汀道。
以前他們瞞著是因為如果不瞞著變數太多，但如果一切能被控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維希路再度訝然，想想又松了口氣。
這樣最好。
黑暗力量遲早有一天會再被累積到無法忽視的濃度，那時新的滅世者又會出現，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人能不用再經歷他經歷的這些。
“要去看看嗎？”伊洛汀問。
“好。”
伊洛汀帶頭向著洞外而去。
維希路跟在後面。
他們兩人身體都不好，走動起來都不快，只不過維希路更慢。
重新來到洞外，陽光襲來，維希路被曬得暖洋洋，腳下步伐越發慢。
伊洛汀沒催促，跟著慢慢挪動。
伊洛汀去的方向是空地左後方的那片山脈，維希路雖然已經醒了幾個月但還從未離開過家門口這片地方，一邊走他一邊好奇張望。
見維希路從門口路過，不少人都主動打招呼。
維希路一一回應。
那讓他想到小時候。
那時候便是這樣，不管他走在哪裏都會有人主動跟他說話，時不時地他還能收到金幣寶石。
那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特別喜歡跟維爾倫出門散步。
“真好。”維希路笑著看向身旁的人。
伊洛汀不知道維希路在高興些什麽，不過看著維希路臉上燦爛的笑容，他還是點點頭。
維希路還活著，他也覺得很好。
“我之前挺討厭你的。”維希路突然道。
伊洛汀步伐停頓一瞬，心口沒由來的一陣酸溜溜，“我知道。”
“但現在不討厭了。”維希路道。
伊洛汀呼吸輕滯，猛地看去。
維希路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一雙眼卻滿是認真，他不是在開玩笑。
認識到這點，伊洛汀心情驀地就好了起來，嘴角自己都未察覺地輕輕勾起。
維希路從未見過伊洛汀笑，心臟沒由來地加速一拍，下一刻，心情本來就好的他抑制不住地跟著笑了起來。
002.
“那重新認識下？”維希路對著伊洛汀伸出手，要握手言和。
他誤會伊洛汀，伊洛汀隱瞞姓名騙他，他意識不清那會兒差點殺了伊洛汀，伊洛汀後來也打回去了，他們也算扯平了。
伊洛汀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維希路伸出的手，不明白維希路的意思。
維希路反應過來正準備收手，伊洛汀就一臉嚴肅認真地捏捏他的手指，一如當初賽奇拉著他的手問伊洛汀要不要摸摸時。
維希路楞了下，下一刻笑出聲，“哈哈……”
伊洛汀黑眸幽幽，不解維希路開心什麽。
維希路沒解釋。
幾分鐘後，在前方的山洞前看見道那特一群人時，維希路已經笑得一張臉都通紅。
“笑什麽這麽開心？”西萊斯特看向旁邊的伊洛汀。
道那特也看去，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看出伊洛汀嘴角帶著笑意，那樣的伊洛汀讓他覺得陌生。
“沒什麽。”伊洛汀道。
見伊洛汀不準備解釋，西萊斯特老有興致地看看旁邊的維希路，沒追問，“你們來得正好，這樣我也就不再去向你們道別。”
“你要走？”維希路笑容淡去。
他是龍族，西萊斯特是精靈族，雖然他們都是長壽的種族，但西萊斯特是族長，這一告別之後如果沒有事情大概很少會再見。
“如果想要見面，你隨時可以來精靈族找我。”西萊斯特道。
維希路試圖笑笑，心底卻依然滿是失落。
對於西萊斯特他們來說他吸收黑暗力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對他來說卻不過是昨天。
昨天還豁出一切陪著他赴死的朋友，今天卻要各奔東西……
看著維希路那一臉落寞不舍的模樣，西萊斯特一顆心也跟著柔軟，“那你願意去精靈族做客嗎？精靈族距離這邊並不遠，現在正是我們的族花盛開的季節，錯過了這機會可就要再等幾百年。”
維希路不舍得就這樣分別，立刻回頭看向身後，回頭的瞬間果不其然看見維爾倫遠遠跟著。
見他看去，維爾倫向著這邊走來。
靠近，西萊斯特再把邀請說了一遍。
維希路有些緊張地看著維爾倫。
維爾倫張嘴就要拒絕，維希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出門，話到嘴邊又在維希路那滿是期待的註視下改口，“那就去看看吧，藍勒花幾百年才會開一次，錯過了確實可惜。”
他們欠維希路太多，如果這樣能讓維希路高興，那就隨他去吧。
維希路眼睛立刻亮起，他立刻再看向西萊斯特，“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
維希路立刻再看向伊洛汀，“你要一起去嗎？”
“好。”伊洛汀同意。
道那特嘴唇翕動，伊洛汀不適合出門，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伊洛汀有些莫名其妙，伊洛汀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他絕不是那種會湊熱鬧的人，現在怎麽突然就轉性了？
而且維希路不是不喜歡伊洛汀？
“哈哈……”西萊斯特笑容滿面。
“矮人族也歡迎你們。”一道女聲自旁邊響起。
維希路看去，開口的是矮人族的族長，一個看著三十來歲身高大概在一米四體型健碩的女人。
維希路之前就和她打過交道，不過那時候他還在防禦陣中大部分時候都還在昏睡，所以只是簡單認識了下。
“翼族也是。”安卡也道。
維希路無比心動，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但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卻還極少。
他想把所有地方都逛上一遍，想要認識所有種族，想要學會所有魔法，最好還能吃遍所有美食……
“那就都去吧。”一眼看出維希路心中所想，維爾倫摸摸維希路的腦袋。
如果這是維希路想要的，那他就陪他去做。
一切都已經結束，以後都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維希路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好！”維希路臉上洋溢出燦爛笑容，他一臉期待地看向伊洛汀、西萊斯特、狄克、賽奇和卡斯裏，如果可以，他想和他們一起去。
被註視，讀懂維希路的期待，一群人都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
如果這是維希路想要的，那他們樂意奉陪。
“那要不咱們去完精靈族後直接再去外面逛逛，正好找那些人算算舊賬。”
“我覺得可以，十四年了，也該算清了，再晚那些家夥可就要賴賬了。”
“我都已經想到那些家夥看見我們時臉上的表情了。”
“那這可是個大工程。”
“算上我一個。”安卡也道。
“那要不咱們幹脆組個傭兵團？”
“這主意不錯。”
“那就這麽定下了？”
“咱們傭兵團叫什麽名字？”
……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維希路微楞之後臉上笑容更加止不住。
精靈族族長，暴君伊洛汀，前龍族最強維爾倫，還有個火焰狂魔賽奇，精通所有魔法的狄克，翼族族長，卡斯裏和他，他們這群人要真組成一個傭兵團，整個大陸怕是都要被攪得天翻地覆。
那樣一來日子怕是又要熱鬧了。
笑著笑著維希路眼眶就滾燙，心口也被一股熱流充滿，這樣的日子真好。
維希路知道，維爾倫他們是因為他才這樣。
維希路用力呼吸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狼狽的一面，動作間卻對上一雙直直看著他的眼。
伊洛汀仿佛看破一切。
維希路眼眶瞬時更紅幾分，他狼狽地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
“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準備什麽？”
“當然是準備武器，我跟那些家夥沒完。”賽奇說著就往回跑去。
見賽奇跑遠，其他人又商量幾句後也都各自回去，他們也要做些準備。
特別是狄克，維希路和伊洛汀身體都未恢覆，既然要出遠門那就要多帶些藥，避免需要時沒有。
回到山洞後，維希路都還沒從那種情緒中出來。
翌日，維希路天不見亮就被叫了起來。
維希路被攙扶著出門時，西萊斯特一群人已經等在洞口。
伊洛汀、狄克、賽奇、西萊斯特、卡斯裏、道那特之外，安卡也在。
伊洛汀身體還未恢覆，道那特跟著不奇怪，讓維希路最意外的是安卡竟然也真的跟來。
長壽種族都這麽閑的嗎？
做好準備，維爾倫、狄克、賽奇和道那特化身龍形騰空而起，帶著一群人向著領地外而去。
這一行他們是沖著玩去的，所有人都沒有包袱，路上都是歡聲笑語。
維希路已經習慣這種移動方式，看不見領地之後他索性在維爾倫爪子裏閉上眼，要再睡一覺。
維爾倫的掌心很溫暖，這一覺維希路睡得也沈。
一覺睡醒時他已經不在天上，而是躺在一張用藤條編織而成的床上。
天色微暗，遠處的樹林中能隱約聽見歌聲。
歌謠悠長而古老，維希路聽不懂它具體在唱什麽，一顆心卻在那歌聲之下平靜而溫柔。
屋內還有個人，正坐在窗口看向窗外。
察覺動靜，那人回頭看來。
“維爾倫呢？”維希路坐起來。
那人並不是維爾倫，而是伊洛汀，維希路有些意外。
“在樓下，廚房裏。”伊洛汀上前，拿了掛在一側墻邊的外衣替維希路披上，夜裏有些冷。
維希路打量周圍。
整個房間都由藤條編織而成，屋內沒有太多飾品，這獨具一格的風格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裝飾。
從窗口的位置能看見一個種滿了花草的院子，院子那頭幾棵樹後是另一棟樹屋，樹屋亮著燈，安靜而溫馨。
同樣的樹屋樹林中還有不少。
精靈族的領地和維希路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但又很像，同樣充滿自然的氣息只是更多了幾分人氣。
“很漂亮。”維希路看向伊洛汀。
“嗯。”伊洛汀直直看著維希路。
因為維希路一直沒醒所以屋裏並沒點燈，遠處的人家的餘光從窗口照進屋裏，照亮維希路的臉龐，讓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金光。
維希路不解，他說風景漂亮伊洛汀盯著他一直看什麽？
伊洛汀移開視線。
維希路正欲再開口，門外走廊中就傳來腳步聲。
維希路看去。
上樓來的人是狄克，見維希路醒來，她道：“吃飯了，西萊斯特說晚上帶我們去看花海。”
“好。”維希路下床。
睡得太久維希路有些乏力，起身時伊洛汀扶了一把。
大概是怕他摔倒，下樓時伊洛汀一直拉著他的手，維希路沒拒絕。
樓下，西萊斯特、道那特、安卡三人正說著話，維爾倫和賽奇、卡斯裏則正往桌上端東西。
見他下樓，一群人都看來。
“你坐這裏。”維爾倫把最後一道菜放上桌後，把維希路安排在自己做的那幾樣菜前。
“吃這個。”賽奇趁維爾倫忙著，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做的菜替換到維希路面前，維爾倫立刻看去。
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維希路摸摸肚子，“我都餓了。”
隨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每天消耗的體力也越來越多，經常一覺醒來餓得慌。
003.
一群人不再耽誤，圍桌而坐。
整頓飯吃得相當熱鬧。
道那特幾人說之前的事說之後的打算，維希路埋頭苦吃，成年之後的他飯量大增，好在維爾倫他們準備的食物也多。
吃飽後，維希路捂著自己吃撐的肚子在沙發上休息，維爾倫陪著維希路，賽奇和卡斯裏則被打發去收拾殘局。
稍晚些時候，西萊斯特帶著他們出了門。
精靈族的領地也在魔獸森林中，不過這邊的地勢和龍族領地那邊不同，沒有大的山脈幾乎都是平緩的丘陵。
精靈族是自然的寵兒他們也熱愛自然，一路下去到處都是自然生長的花草。
除了這些，精靈族最多的就是被時間雕刻的物件，比如十多人都難以環抱的大樹，比如長滿青苔的圍墻，那讓人忍不住放慢腳步。
西萊斯特帶他們去的是領地後方的一個較高的山丘，那裏能把整個精靈族盡收眼底。
到達山頂後，累得已經邁不開腳的維希路立刻在草地上找了處地方坐下。
一直註意著他的伊洛汀立刻就要過去，眼見他都已經走到維希路身後，維爾倫就在維希路旁邊坐下。
伊洛汀腳步停頓一瞬，只能向著旁邊而去。
坐下，維爾倫從隨身空間中拿了外套披在維希路身上，“小心著涼。”
龍族體魄強健一般不生這種小病，但維希路現在身體太虛弱。
“嗯。”維希路拉過衣服嗅了嗅，上面有維爾倫的氣息。
“你別和賽奇生氣，他就是想鬧騰。”維希路輕聲道。
明明說過要保護他最後卻什麽都做不了，他醒來之後賽奇就經常一臉愧疚地看著他，可到頭來卻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他不是沒想過主動找賽奇聊聊，但有些事光是聊聊是沒用的，只有時間能緩解，好在他之後有的是時間。
這一點卡斯裏也是。
維爾倫聽見賽奇的名字就來氣，“我看他就是欠揍。”
“哈哈……”維希路靠在維爾倫身上，頭枕在他肩膀上。
維爾倫側頭看看維希路的腦袋，讓靠著。
“我現在都快有你高了。”維希路道。
“嗯。”說起這事，維爾倫語調明顯低沈幾分，維希路本應該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我已經是大人了。”維希路道。
“好。”
維希路沒再繼續說下去。
還沒能從之前那件事中走出來的不止賽奇和卡斯裏也還有維爾倫，而且維爾倫大概才是陷得最深的那個。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山腳下的樹林，等待西萊斯特之前說的花海。
他們這邊安靜，賽奇那邊卻一直熱鬧，賽奇非常期待之後去找光明神殿那些人算賬的事，一群人又討論起來。
賽奇想直接就去光明神殿那邊，卡斯裏和狄克卻覺得要把他們放到最後，等待他們過去清算這個過程也是一種折磨。
夜色下，伊洛汀正盯著前方靠在維爾倫身上的維希路發呆，身旁就突然傳來說話聲，“怎麽不過去？”
伊洛汀身體緊繃後又放松，沒搭理。
西萊斯特沒再說話，只靜靜站在一旁。
伊洛汀註意力很快又回到維希路身上。
他覺得他不對勁，維希路醒了之後他就一直不對勁。
他總忍不住朝著維希路看去，特別是維希路說不討厭他了之後，他的視線幾乎就沒從維希路身上離開過。
他以前也挺喜歡看維希路，身為幼崽維希路格外可愛，但那種感覺和現在截然不同。
西萊斯特突然動作，他向著維希路而去。
伊洛汀立刻看去。
靠近，西萊斯特不知道和維希路兩人說了些什麽，維爾倫起身跟著他離開。
帶著維爾倫離開間，西萊斯特還朝著他這邊看了眼，伊洛汀只覺莫名其妙。
無視西萊斯特，他再看向維希路。
一旁，賽奇發現維希路落單，立刻就向著他而去。
他跑過西萊斯特身邊時，西萊斯特叫住他，帶著他一起往道那特那邊而去。
伊洛汀再坐不住，反應過來時已經起身向著維希路而去。
靠近，伊洛汀在維希路身邊坐下。
維希路察覺動靜看來，認出是他，把下巴放回膝蓋上繼續望著遠處發呆。
伊洛汀也跟著看去。
夜風拂過，帶著幾分冰涼。
“你的集結軍那之後怎麽樣了？”維希路突然想起。
“一直在做善後工作。”
維希路看去，伊洛汀說得也太籠統。
“到後面深度感染身體異變的人很多，那樣的異變就算高階魔法也無法完全治愈，無家可歸的人很多。”
“一切結束後我讓想走的人都離開，然後把那些人整編入隊給一些帝國種族做一些重建工作。”
維希路側頭看去，“你一直都這麽好心的嗎？”
伊洛汀沒去看維希路，他不知道維希路的好心指的是什麽，他之所以做這些只是因為黑暗力量已經奪走了兩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那時維希路還一直不醒。
如果黑暗力量是個人他肯定直接就沖上去，但它不是，他也就只能做這些。
他也算是贏了，畢竟維希路活了下來。
伊洛汀看向維希路，維希路活著，這很好。
對上伊洛汀那雙幽黑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吞進去的眸，本來還準備說笑兩句的維希路心臟加速一拍，本能移開視線，“精靈族領地還挺大。”
龍族一共就只有幾百人，領地一眼就能看遍，相比之下精靈族就要大多了，光是山腳下能看見的村子就有好幾個。
“精靈族現在已經有四千多人。”
維希路訝然，“龍族的十倍？”
“嗯，上一次大戰結束時他們的幸存者和龍族的人數差不多，但這幾千年他們的族群一直在不斷擴大。”
維希路看了眼道那特所在的方向，突然就有點明白道那特之前為什麽那麽執著生蛋。
同樣的情況別人的族群越來越大，就他們的止步不前甚至人數越來越少，身為族長壓力確實大。
“我們領地重建得差不多了吧？”維希路突然想起那個山洞，之前的領地徹底毀了那山洞肯定也已經沒了。
伊洛汀沒說話。
“嗯？”維希路看去。
伊洛汀幽幽看來。
看著他那模樣，維希路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事關龍族未來，道那特肯定第一時間就把那山洞又覆刻出來。
十四年過去，賽奇他們說不定早就已經慘遭荼毒數次，就是不知道道那特會不會對伊洛汀手下留情。
維希路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笑容也隨之燦爛，雖然他勉強能理解道那特著急，但一想到有個這樣的爹他就忍不住心疼伊洛汀。
“作為族長之子，你是不是應該以身作則帶個好頭？”維希路笑著看去。
伊洛汀收回視線，不搭理。
維希路瞬時來勁，立刻向著伊洛汀那邊挪去挨著他，然後探出頭去看他的臉，“別害羞啊，說說看你的計劃，我幫你把把關。”
聽出維希路語氣中的打趣，伊洛汀幽幽看去。
維希路想怎麽把關？
再次對上伊洛汀聽那雙眼，維希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和伊洛汀還有婚約，那讓他瞬間渾身都不自在，特別是身體緊挨著伊洛汀的部分。
他立刻就想挪開。
他才動，就聽伊洛汀低沈的聲音傳來，“生不了。”
“什麽？”維希路看去，回頭間他下意識朝著某個不該看的地方看去，伊洛汀該不會……
伊洛汀薄唇輕抿，不語。
維希路擡眸間對上他那雙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話好像還有另外一種解釋，不是伊洛汀自己生不了而是和他結婚的人不能生。
維希路瞬間覺得兩人觸碰在一起的地方燙得驚人，他立刻往旁邊挪去。
拉開距離，維希路張嘴就想要說他可不準備和個男人結婚，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伊洛汀正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靜靜看著他。
他一雙眸本就黑得厲害，再加上那一言不發只看著他的模樣，看得維希路忘記自己想說什麽。
維希路正琢磨伊洛汀到底什麽意思，就聽一旁西萊斯特那邊傳來說話聲。
“開花了。”
“你們看。”
維希路立刻朝著周圍看去。
他腦袋轉動間，眼前漆黑的世界逐漸有點點繁星亮起，發光的是漫山遍野正在盛開的白花。
它們的光芒就如同精靈身上的柔光並不強烈，如果只一朵在黑暗中並不明顯，但漫山遍野的亮起時整個世界都被照亮，讓身處其中的人就如同漫步在銀河之中。
夜風拂過，花瓣飛舞，整片銀河都隨之波動。
這絕對是維希路有史以來見過最唯美的畫面，那讓他都看呆，也讓他再次慶幸自己還活著這件事。
這世界有太多太多東西他還沒見過，終有一天他會把所有地方都走上一遍。
“真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維希路感慨。
一直看著維希路的伊洛汀輕聲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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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維希路道,他每天能清醒的時間不長，已經差不多該睡覺。
“好。”伊洛汀沒起身，目送維希路慢慢往回走去。
維爾倫、賽奇和卡斯裏就在旁邊,見維希路往回走都跟了過來。
“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維爾倫問,以前他可以抱著維希路走，現在已經不合適。
“沒事。”維希路嘴上說著，再回到山洞躺到床上時還是明顯感覺到疲憊。
躺好，維希路沒有馬上睡，又把那戒指拿出來看了看。
戒指沒有任何款式很簡單，他昏迷的時間太長手指沒什麽肉帶著有些大，伊洛汀戴著應該挺合適。
稀奇了會,維希路還沒來得及嘗試使用困意就襲來,他把戒指放在枕頭邊，閉上眼。
維希路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
一睡醒，維希路第一時間就是找戒指，手指摸去卻沒在之前的位置摸到，那讓他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一拍。
下一刻,他連忙起身尋找。
枕頭下被子裏,他把整張床都找了一遍都沒找到。
床上找不到,維希路把床底也檢查了遍，但床下也並未看見。
又把枕頭被褥都翻了一遍依然沒找到後,維希路有些不知所措,這下怎麽和伊洛汀交代？
“你找什麽？”維爾倫一進門就看見維希路拎著枕頭站在床前。
“戒指。”
“在這。”維爾倫走向一旁的山壁,從一處小平臺上拿出戒指，昨天維希路把戒指貼著腦袋放,他怕磕到維希路所以就在他睡著之後收走了。
找回，維希路松了口氣。
“哪來的？”見維希路這麽在意，維爾倫有些好奇。
“伊洛汀借給我的。”維希路道，“是儲存魔力的道具，有了它就能用魔法。”
維爾倫釋然，難怪維希路那麽在意。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泛酸，維希路一直都很喜歡魔法，如果以後都不能再使用魔法，那對於維希路來說應該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
“早餐想吃什麽？”維爾倫沒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當然是要吃新鮮的果子。”維爾倫話音才落，賽奇的聲音就從洞口傳來，還提著一個裝滿果子的籃子，“剛摘的，嘿嘿。”
維爾倫正欲說話，卡斯裏就也跟了進來，他手裏也提著東西，“我準備了些粥，剛醒還是要吃得清淡些才好。”
來到床前，兩人說話間就把東西往維希路手裏塞，要讓維希路吃他們準備的。
維爾倫臉上笑著，眼底卻毫無笑意，他還以為他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維希路把戒指戴到手指上，一手粥一手果子，一邊吃一邊看著維爾倫三人吵吵鬧鬧。
維爾倫什麽都想親力親為，賽奇則總喜歡見縫插針，每當兩人吵起來時，卡斯裏就會趁亂偷偷跑過來。
知道三人都是擔心他想對他好，維希路來者不拒，那讓賽奇更加來勁，維爾倫更是氣得想殺龍。
三人總是吵吵鬧鬧，維希路卻並不嫌煩反而很享受那種熱鬧，因為那讓他清楚認識到一切真的都已經結束。
可以不用再去死，也不用再擔心殺掉身邊親近的人，他只需要每天曬曬太陽吃吃東西享受一切。
吃飽喝足時，維希路拿出戒指再研究。
戒指內側有一個很小但卻非常覆雜的魔法陣，以他對魔法的認知還不足以完全解讀，不過也看出來那最少都得是些高階魔法。
維希路立刻就想要拿出維爾倫之前給他寫的那本古文對照表，動作間才想起戒指打不開。
戒指中的魔力並不屬於他也不屬於伊洛汀，而是由其他人註入，自然沒辦法打開他的戒指。
維希路閉上眼，試著使用魔法。
他念頭浮現的瞬間，掌心上方就多出一個照明用的光球，與此同時腦子裏抽痛了下。
使用魔法也需要消耗一定的精神力，他還沒緩過勁。
維希路收起光球，看看旁邊已經吵完的三人，起身向著洞外而去。
“維希路？”維爾倫立刻看來。
“我去外面曬曬太陽。”維希路道，“我不走遠。”
以他現在的狀況也走不遠。
維爾倫知道，但還是不放心，過來陪著維希路一起往外走。
維希路有些無奈，他已經不是孩子維爾倫卻還是把他當個孩子對待。
被攙扶著來到洞口，維希路第一時間看向對面伊洛汀家。
時間還早，太陽才剛出來，和以往不同洞口並無那抹熟悉的身影。
“我自己走。”維希路不等維爾倫開口就趕緊補充，“狄克和西萊斯特也說讓我多活動活動身體。”
維爾倫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到底沒再堅持，狄克和西萊斯特的話他還是信的。
維希路慢吞吞向著對面而去。
兩邊距離並不遠，如果是龍形也就十來步路的距離，但人行距離就拉遠，更何況他速度還慢。
一口氣走到洞口時，維希路已經有些氣喘。
這還是維希路第一次到伊洛汀家，不由好奇地張望。
山壁石洞，山洞最裏面的位置擺著一張人使用的桌子，更後方是整面墻的開放式儲物石櫃，整個山洞和他和維爾倫的家相差不大。
洞中並無人影。
“伊洛汀？”維希路站在洞口叫人。
話音落，沒一會兒伊洛汀就從洞內右邊的另外一個洞口出來，看見洞口的維希路，他明顯有些驚訝。
“我能進去看看嗎？”維希路有些好奇伊洛汀的房間長什麽樣？
“嗯。”
維希路樂滋滋地向著伊洛汀走去。
伊洛汀的房間和大廳並不直接相連，中間還有一條通道。
伊洛汀的房間很幹凈，一張床一個透氣孔就是全部。
他的山洞東西不多是因為還來不及布置，伊洛汀的卻是本性如此。
維希路有些失望。
“道那特呢？”維希路問。
“去找西萊斯特和安卡他們了。”
“哦。”
簡單的對話結束後，山洞內是一片安靜。
伊洛汀本來就不是個健談的人，維希路倒是想找他說說話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之前他不能多想所以什麽都不能說，現在什麽都不說就顯得有些尷尬。
又站了會兒後，維希路看向洞口，猶豫著是不是應該走人。
“他們在商量關於滅世者的事。”伊洛汀破天荒地主動打破沈默，“以前從未出現過你這種情況，他們覺得這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可以被覆制的奇跡。”
“覆制？”維希路第一次聽說這事。
伊洛汀道：“為了治好你，我們翻閱了大量的記錄，查閱的過程中發現每次大戰時期除了會有白龍降世外也會有黑龍降生，而且覺醒過本源魔法的黑龍也都集中在大戰其間。”
“之前並無人把這些聯系到一起，但現在我們覺得這或許不是意外。”
頓了頓，伊洛汀又補充，“以往的滅世者到了後面都全無理智，只有你不同。之前你昏迷不醒不能確定，現在你醒來知道你當時確實還維持理智，我們猜測這可能和你成年時是被黑暗力量重鑄的身體有關。”
龍族天性護崽，所以以往的滅世者全部都是成年之後才承擔起責任，之前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現在看來或許是他們錯了。
維希路訝然，“那他們現在……”
“或許以後可以不用再隱瞞事情真相，而是化被動為主動。”伊洛汀道。
以前他們瞞著是因為如果不瞞著變數太多，但如果一切能被控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維希路再度訝然，想想又松了口氣。
這樣最好。
黑暗力量遲早有一天會再被累積到無法忽視的濃度，那時新的滅世者又會出現，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人能不用再經歷他經歷的這些。
“要去看看嗎？”伊洛汀問。
“好。”
伊洛汀帶頭向著洞外而去。
維希路跟在後面。
他們兩人身體都不好，走動起來都不快，只不過維希路更慢。
重新來到洞外，陽光襲來，維希路被曬得暖洋洋，腳下步伐越發慢。
伊洛汀沒催促，跟著慢慢挪動。
伊洛汀去的方向是空地左後方的那片山脈，維希路雖然已經醒了幾個月但還從未離開過家門口這片地方，一邊走他一邊好奇張望。
見維希路從門口路過，不少人都主動打招呼。
維希路一一回應。
那讓他想到小時候。
那時候便是這樣，不管他走在哪裏都會有人主動跟他說話，時不時地他還能收到金幣寶石。
那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特別喜歡跟維爾倫出門散步。
“真好。”維希路笑著看向身旁的人。
伊洛汀不知道維希路在高興些什麽，不過看著維希路臉上燦爛的笑容，他還是點點頭。
維希路還活著，他也覺得很好。
“我之前挺討厭你的。”維希路突然道。
伊洛汀步伐停頓一瞬，心口沒由來的一陣酸溜溜，“我知道。”
“但現在不討厭了。”維希路道。
伊洛汀呼吸輕滯，猛地看去。
維希路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一雙眼卻滿是認真，他不是在開玩笑。
認識到這點，伊洛汀心情驀地就好了起來，嘴角自己都未察覺地輕輕勾起。
維希路從未見過伊洛汀笑，心臟沒由來地加速一拍，下一刻，心情本來就好的他抑制不住地跟著笑了起來。
002.
“那重新認識下？”維希路對著伊洛汀伸出手，要握手言和。
他誤會伊洛汀，伊洛汀隱瞞姓名騙他，他意識不清那會兒差點殺了伊洛汀，伊洛汀後來也打回去了，他們也算扯平了。
伊洛汀停下腳步，茫然地看著維希路伸出的手，不明白維希路的意思。
維希路反應過來正準備收手，伊洛汀就一臉嚴肅認真地捏捏他的手指，一如當初賽奇拉著他的手問伊洛汀要不要摸摸時。
維希路楞了下，下一刻笑出聲，“哈哈……”
伊洛汀黑眸幽幽，不解維希路開心什麽。
維希路沒解釋。
幾分鐘後，在前方的山洞前看見道那特一群人時，維希路已經笑得一張臉都通紅。
“笑什麽這麽開心？”西萊斯特看向旁邊的伊洛汀。
道那特也看去，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卻一眼就看出伊洛汀嘴角帶著笑意，那樣的伊洛汀讓他覺得陌生。
“沒什麽。”伊洛汀道。
見伊洛汀不準備解釋，西萊斯特老有興致地看看旁邊的維希路，沒追問，“你們來得正好，這樣我也就不再去向你們道別。”
“你要走？”維希路笑容淡去。
他是龍族，西萊斯特是精靈族，雖然他們都是長壽的種族，但西萊斯特是族長，這一告別之後如果沒有事情大概很少會再見。
“如果想要見面，你隨時可以來精靈族找我。”西萊斯特道。
維希路試圖笑笑，心底卻依然滿是失落。
對於西萊斯特他們來說他吸收黑暗力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對他來說卻不過是昨天。
昨天還豁出一切陪著他赴死的朋友，今天卻要各奔東西……
看著維希路那一臉落寞不舍的模樣，西萊斯特一顆心也跟著柔軟，“那你願意去精靈族做客嗎？精靈族距離這邊並不遠，現在正是我們的族花盛開的季節，錯過了這機會可就要再等幾百年。”
維希路不舍得就這樣分別，立刻回頭看向身後，回頭的瞬間果不其然看見維爾倫遠遠跟著。
見他看去，維爾倫向著這邊走來。
靠近，西萊斯特再把邀請說了一遍。
維希路有些緊張地看著維爾倫。
維爾倫張嘴就要拒絕，維希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出門，話到嘴邊又在維希路那滿是期待的註視下改口，“那就去看看吧，藍勒花幾百年才會開一次，錯過了確實可惜。”
他們欠維希路太多，如果這樣能讓維希路高興，那就隨他去吧。
維希路眼睛立刻亮起，他立刻再看向西萊斯特，“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
維希路立刻再看向伊洛汀，“你要一起去嗎？”
“好。”伊洛汀同意。
道那特嘴唇翕動，伊洛汀不適合出門，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伊洛汀有些莫名其妙，伊洛汀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他絕不是那種會湊熱鬧的人，現在怎麽突然就轉性了？
而且維希路不是不喜歡伊洛汀？
“哈哈……”西萊斯特笑容滿面。
“矮人族也歡迎你們。”一道女聲自旁邊響起。
維希路看去，開口的是矮人族的族長，一個看著三十來歲身高大概在一米四體型健碩的女人。
維希路之前就和她打過交道，不過那時候他還在防禦陣中大部分時候都還在昏睡，所以只是簡單認識了下。
“翼族也是。”安卡也道。
維希路無比心動，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但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卻還極少。
他想把所有地方都逛上一遍，想要認識所有種族，想要學會所有魔法，最好還能吃遍所有美食……
“那就都去吧。”一眼看出維希路心中所想，維爾倫摸摸維希路的腦袋。
如果這是維希路想要的，那他就陪他去做。
一切都已經結束，以後都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維希路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好！”維希路臉上洋溢出燦爛笑容，他一臉期待地看向伊洛汀、西萊斯特、狄克、賽奇和卡斯裏，如果可以，他想和他們一起去。
被註視，讀懂維希路的期待，一群人都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起來。
如果這是維希路想要的，那他們樂意奉陪。
“那要不咱們去完精靈族後直接再去外面逛逛，正好找那些人算算舊賬。”
“我覺得可以，十四年了，也該算清了，再晚那些家夥可就要賴賬了。”
“我都已經想到那些家夥看見我們時臉上的表情了。”
“那這可是個大工程。”
“算上我一個。”安卡也道。
“那要不咱們幹脆組個傭兵團？”
“這主意不錯。”
“那就這麽定下了？”
“咱們傭兵團叫什麽名字？”
……
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維希路微楞之後臉上笑容更加止不住。
精靈族族長，暴君伊洛汀，前龍族最強維爾倫，還有個火焰狂魔賽奇，精通所有魔法的狄克，翼族族長，卡斯裏和他，他們這群人要真組成一個傭兵團，整個大陸怕是都要被攪得天翻地覆。
那樣一來日子怕是又要熱鬧了。
笑著笑著維希路眼眶就滾燙，心口也被一股熱流充滿，這樣的日子真好。
維希路知道，維爾倫他們是因為他才這樣。
維希路用力呼吸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狼狽的一面，動作間卻對上一雙直直看著他的眼。
伊洛汀仿佛看破一切。
維希路眼眶瞬時更紅幾分，他狼狽地說道：“那就這麽說定了。”
“好。”
“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準備什麽？”
“當然是準備武器，我跟那些家夥沒完。”賽奇說著就往回跑去。
見賽奇跑遠，其他人又商量幾句後也都各自回去，他們也要做些準備。
特別是狄克，維希路和伊洛汀身體都未恢覆，既然要出遠門那就要多帶些藥，避免需要時沒有。
回到山洞後，維希路都還沒從那種情緒中出來。
翌日，維希路天不見亮就被叫了起來。
維希路被攙扶著出門時，西萊斯特一群人已經等在洞口。
伊洛汀、狄克、賽奇、西萊斯特、卡斯裏、道那特之外，安卡也在。
伊洛汀身體還未恢覆，道那特跟著不奇怪，讓維希路最意外的是安卡竟然也真的跟來。
長壽種族都這麽閑的嗎？
做好準備，維爾倫、狄克、賽奇和道那特化身龍形騰空而起，帶著一群人向著領地外而去。
這一行他們是沖著玩去的，所有人都沒有包袱，路上都是歡聲笑語。
維希路已經習慣這種移動方式，看不見領地之後他索性在維爾倫爪子裏閉上眼，要再睡一覺。
維爾倫的掌心很溫暖，這一覺維希路睡得也沈。
一覺睡醒時他已經不在天上，而是躺在一張用藤條編織而成的床上。
天色微暗，遠處的樹林中能隱約聽見歌聲。
歌謠悠長而古老，維希路聽不懂它具體在唱什麽，一顆心卻在那歌聲之下平靜而溫柔。
屋內還有個人，正坐在窗口看向窗外。
察覺動靜，那人回頭看來。
“維爾倫呢？”維希路坐起來。
那人並不是維爾倫，而是伊洛汀，維希路有些意外。
“在樓下，廚房裏。”伊洛汀上前，拿了掛在一側墻邊的外衣替維希路披上，夜裏有些冷。
維希路打量周圍。
整個房間都由藤條編織而成，屋內沒有太多飾品，這獨具一格的風格本身就已經是一種裝飾。
從窗口的位置能看見一個種滿了花草的院子，院子那頭幾棵樹後是另一棟樹屋，樹屋亮著燈，安靜而溫馨。
同樣的樹屋樹林中還有不少。
精靈族的領地和維希路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但又很像，同樣充滿自然的氣息只是更多了幾分人氣。
“很漂亮。”維希路看向伊洛汀。
“嗯。”伊洛汀直直看著維希路。
因為維希路一直沒醒所以屋裏並沒點燈，遠處的人家的餘光從窗口照進屋裏，照亮維希路的臉龐，讓他整個人都鍍上一層金光。
維希路不解，他說風景漂亮伊洛汀盯著他一直看什麽？
伊洛汀移開視線。
維希路正欲再開口，門外走廊中就傳來腳步聲。
維希路看去。
上樓來的人是狄克，見維希路醒來，她道：“吃飯了，西萊斯特說晚上帶我們去看花海。”
“好。”維希路下床。
睡得太久維希路有些乏力，起身時伊洛汀扶了一把。
大概是怕他摔倒，下樓時伊洛汀一直拉著他的手，維希路沒拒絕。
樓下，西萊斯特、道那特、安卡三人正說著話，維爾倫和賽奇、卡斯裏則正往桌上端東西。
見他下樓，一群人都看來。
“你坐這裏。”維爾倫把最後一道菜放上桌後，把維希路安排在自己做的那幾樣菜前。
“吃這個。”賽奇趁維爾倫忙著，眼疾手快地把自己做的菜替換到維希路面前，維爾倫立刻看去。
眼見兩人就要吵起來，維希路摸摸肚子，“我都餓了。”
隨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每天消耗的體力也越來越多，經常一覺醒來餓得慌。
003.
一群人不再耽誤，圍桌而坐。
整頓飯吃得相當熱鬧。
道那特幾人說之前的事說之後的打算，維希路埋頭苦吃，成年之後的他飯量大增，好在維爾倫他們準備的食物也多。
吃飽後，維希路捂著自己吃撐的肚子在沙發上休息，維爾倫陪著維希路，賽奇和卡斯裏則被打發去收拾殘局。
稍晚些時候，西萊斯特帶著他們出了門。
精靈族的領地也在魔獸森林中，不過這邊的地勢和龍族領地那邊不同，沒有大的山脈幾乎都是平緩的丘陵。
精靈族是自然的寵兒他們也熱愛自然，一路下去到處都是自然生長的花草。
除了這些，精靈族最多的就是被時間雕刻的物件，比如十多人都難以環抱的大樹，比如長滿青苔的圍墻，那讓人忍不住放慢腳步。
西萊斯特帶他們去的是領地後方的一個較高的山丘，那裏能把整個精靈族盡收眼底。
到達山頂後，累得已經邁不開腳的維希路立刻在草地上找了處地方坐下。
一直註意著他的伊洛汀立刻就要過去，眼見他都已經走到維希路身後，維爾倫就在維希路旁邊坐下。
伊洛汀腳步停頓一瞬，只能向著旁邊而去。
坐下，維爾倫從隨身空間中拿了外套披在維希路身上，“小心著涼。”
龍族體魄強健一般不生這種小病，但維希路現在身體太虛弱。
“嗯。”維希路拉過衣服嗅了嗅，上面有維爾倫的氣息。
“你別和賽奇生氣，他就是想鬧騰。”維希路輕聲道。
明明說過要保護他最後卻什麽都做不了，他醒來之後賽奇就經常一臉愧疚地看著他，可到頭來卻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他不是沒想過主動找賽奇聊聊，但有些事光是聊聊是沒用的，只有時間能緩解，好在他之後有的是時間。
這一點卡斯裏也是。
維爾倫聽見賽奇的名字就來氣，“我看他就是欠揍。”
“哈哈……”維希路靠在維爾倫身上，頭枕在他肩膀上。
維爾倫側頭看看維希路的腦袋，讓靠著。
“我現在都快有你高了。”維希路道。
“嗯。”說起這事，維爾倫語調明顯低沈幾分，維希路本應該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我已經是大人了。”維希路道。
“好。”
維希路沒再繼續說下去。
還沒能從之前那件事中走出來的不止賽奇和卡斯裏也還有維爾倫，而且維爾倫大概才是陷得最深的那個。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山腳下的樹林，等待西萊斯特之前說的花海。
他們這邊安靜，賽奇那邊卻一直熱鬧，賽奇非常期待之後去找光明神殿那些人算賬的事，一群人又討論起來。
賽奇想直接就去光明神殿那邊，卡斯裏和狄克卻覺得要把他們放到最後，等待他們過去清算這個過程也是一種折磨。
夜色下，伊洛汀正盯著前方靠在維爾倫身上的維希路發呆，身旁就突然傳來說話聲，“怎麽不過去？”
伊洛汀身體緊繃後又放松，沒搭理。
西萊斯特沒再說話，只靜靜站在一旁。
伊洛汀註意力很快又回到維希路身上。
他覺得他不對勁，維希路醒了之後他就一直不對勁。
他總忍不住朝著維希路看去，特別是維希路說不討厭他了之後，他的視線幾乎就沒從維希路身上離開過。
他以前也挺喜歡看維希路，身為幼崽維希路格外可愛，但那種感覺和現在截然不同。
西萊斯特突然動作，他向著維希路而去。
伊洛汀立刻看去。
靠近，西萊斯特不知道和維希路兩人說了些什麽，維爾倫起身跟著他離開。
帶著維爾倫離開間，西萊斯特還朝著他這邊看了眼，伊洛汀只覺莫名其妙。
無視西萊斯特，他再看向維希路。
一旁，賽奇發現維希路落單，立刻就向著他而去。
他跑過西萊斯特身邊時，西萊斯特叫住他，帶著他一起往道那特那邊而去。
伊洛汀再坐不住，反應過來時已經起身向著維希路而去。
靠近，伊洛汀在維希路身邊坐下。
維希路察覺動靜看來，認出是他，把下巴放回膝蓋上繼續望著遠處發呆。
伊洛汀也跟著看去。
夜風拂過，帶著幾分冰涼。
“你的集結軍那之後怎麽樣了？”維希路突然想起。
“一直在做善後工作。”
維希路看去，伊洛汀說得也太籠統。
“到後面深度感染身體異變的人很多，那樣的異變就算高階魔法也無法完全治愈，無家可歸的人很多。”
“一切結束後我讓想走的人都離開，然後把那些人整編入隊給一些帝國種族做一些重建工作。”
維希路側頭看去，“你一直都這麽好心的嗎？”
伊洛汀沒去看維希路，他不知道維希路的好心指的是什麽，他之所以做這些只是因為黑暗力量已經奪走了兩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那時維希路還一直不醒。
如果黑暗力量是個人他肯定直接就沖上去，但它不是，他也就只能做這些。
他也算是贏了，畢竟維希路活了下來。
伊洛汀看向維希路，維希路活著，這很好。
對上伊洛汀那雙幽黑深邃得像是要把人吞進去的眸，本來還準備說笑兩句的維希路心臟加速一拍，本能移開視線，“精靈族領地還挺大。”
龍族一共就只有幾百人，領地一眼就能看遍，相比之下精靈族就要大多了，光是山腳下能看見的村子就有好幾個。
“精靈族現在已經有四千多人。”
維希路訝然，“龍族的十倍？”
“嗯，上一次大戰結束時他們的幸存者和龍族的人數差不多，但這幾千年他們的族群一直在不斷擴大。”
維希路看了眼道那特所在的方向，突然就有點明白道那特之前為什麽那麽執著生蛋。
同樣的情況別人的族群越來越大，就他們的止步不前甚至人數越來越少，身為族長壓力確實大。
“我們領地重建得差不多了吧？”維希路突然想起那個山洞，之前的領地徹底毀了那山洞肯定也已經沒了。
伊洛汀沒說話。
“嗯？”維希路看去。
伊洛汀幽幽看來。
看著他那模樣，維希路瞬間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事關龍族未來，道那特肯定第一時間就把那山洞又覆刻出來。
十四年過去，賽奇他們說不定早就已經慘遭荼毒數次，就是不知道道那特會不會對伊洛汀手下留情。
維希路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笑容也隨之燦爛，雖然他勉強能理解道那特著急，但一想到有個這樣的爹他就忍不住心疼伊洛汀。
“作為族長之子，你是不是應該以身作則帶個好頭？”維希路笑著看去。
伊洛汀收回視線，不搭理。
維希路瞬時來勁，立刻向著伊洛汀那邊挪去挨著他，然後探出頭去看他的臉，“別害羞啊，說說看你的計劃，我幫你把把關。”
聽出維希路語氣中的打趣，伊洛汀幽幽看去。
維希路想怎麽把關？
再次對上伊洛汀聽那雙眼，維希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和伊洛汀還有婚約，那讓他瞬間渾身都不自在，特別是身體緊挨著伊洛汀的部分。
他立刻就想挪開。
他才動，就聽伊洛汀低沈的聲音傳來，“生不了。”
“什麽？”維希路看去，回頭間他下意識朝著某個不該看的地方看去，伊洛汀該不會……
伊洛汀薄唇輕抿，不語。
維希路擡眸間對上他那雙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那話好像還有另外一種解釋，不是伊洛汀自己生不了而是和他結婚的人不能生。
維希路瞬間覺得兩人觸碰在一起的地方燙得驚人，他立刻往旁邊挪去。
拉開距離，維希路張嘴就想要說他可不準備和個男人結婚，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伊洛汀正維持著之前的姿勢靜靜看著他。
他一雙眸本就黑得厲害，再加上那一言不發只看著他的模樣，看得維希路忘記自己想說什麽。
維希路正琢磨伊洛汀到底什麽意思，就聽一旁西萊斯特那邊傳來說話聲。
“開花了。”
“你們看。”
維希路立刻朝著周圍看去。
他腦袋轉動間，眼前漆黑的世界逐漸有點點繁星亮起，發光的是漫山遍野正在盛開的白花。
它們的光芒就如同精靈身上的柔光並不強烈，如果只一朵在黑暗中並不明顯，但漫山遍野的亮起時整個世界都被照亮，讓身處其中的人就如同漫步在銀河之中。
夜風拂過，花瓣飛舞，整片銀河都隨之波動。
這絕對是維希路有史以來見過最唯美的畫面，那讓他都看呆，也讓他再次慶幸自己還活著這件事。
這世界有太多太多東西他還沒見過，終有一天他會把所有地方都走上一遍。
“真想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維希路感慨。
一直看著維希路的伊洛汀輕聲應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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